相见恨晚

一个糟糕的大人

绝音鸟十七

(又是放飞自我的意识流哈哈)

(一大早七点就放文有人看吗哈哈)

(今日依旧私货许多)

(所以说其实不是虐......点头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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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哈利•波特】

一片白茫茫中,哈利感觉到自己浑身赤裸,几乎是下意识的,他明白这里只有他一个人,所以也并不为此觉得难为情。他睁开眼睛,试图站起,却诧异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是他二十岁时的模样,而并非七十岁。

他褶皱的皮肤变得光滑,松散的肌肉紧绷起来,老年斑消失不见,他尝试着跳了跳,却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见,并不是看不清楚,虽然他没有带近视镜,也没有带老花镜,但是他觉得自己的视力比任何时候都好,但是远处什么也没有,只有一片明亮的雾。

他几乎确定他在做梦。

是的,又是一场梦。他曾经做过一场很久很久的梦,那是个说给谁也不会相信的梦,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,他会为一个梦里的人怀念了那么久。

他似乎听见有人在朝这里走来,他想如果有件衣服就好了,眼前就真的出现了件长袍。是那个梦里的长袍,哈利熟练地穿上,他猛然想起自己不会穿的时候,有人曾手把手地教他如何套在身上,他学得很快。

长袍很温暖,直到脚膝,哈利觉得自己被包围住了,很安全.真奇怪啊,他刚这么一想,长袍就出现了。

现在,他可以肯定自己是在做梦了。

他环顾四周,先前明亮的雾仿佛在退去,又好像在变化,他的头顶上是干净的玻璃圆顶,脚下是灰色的瓷砖,他在一个巨大的大厅里,没有人,只有他自己。

“欢迎回来,哈利。”有人叫出了哈利的名字,哈利诧异地回头。

“邓布利多?”

“是我。”

“那么,我死了吗?”邓布利多是他们学校的校长,毕业几年之后,哈利参加了他的葬礼。哈利呆呆地看着他的校长,看他长长的头发和胡子,看他弯月形眼镜后面的蓝色眼睛。

“某种意义上来说,我猜是的。”

“我记得我已经很老很老了,我的胡子也跟你的胡子一样长了。”

“我知道,我看见了。”

“你都看见了?”

“是的,无数次。”

“无数次?”哈利有些疑惑。

“是的,话说,你要不要坐下?”邓布利多邀请哈利坐下,他似乎坐在了什么东西上,哈利走上前,才发现是一把长椅,他坐了上去。

“我很抱歉哈利,是我让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。不过,也是时候了。”哈利觉得自己一个字也没有听懂,他变成了什么样,而现在是时候做什么?

“哈利,还记得你曾经做的那场梦吗?”

“梦?”哈利这才意识到,眼前的校长穿的也是长袍,和他身上的一模一样,和梦里的一模一样,“我大概记得——”

他当然记得,他甚至差点把梦里的一个人当了真,他曾经无比期望回到那场梦里,他是那么希望那不是一场梦,而是现实,就像梦里的赫敏和罗恩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一样。可是,他就像长大的彼得•潘,再也回不去了。

他口是心非地回答着,却不知道为什么校长会知道这件事,他明明没有告诉任何。

“梦?什么梦?”哈利反问道。

“因为我也会做梦啊,”邓布利多朝着他笑,“告诉我哈利,你希望那场梦是真的吗?”

哈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那么多次,他是那样希望那场梦是真的,那里他是英雄,他曾经杀死了伏地魔,是魔法世界的救世主,那里有个他喜欢的人,他们曾经一起度过了许多美好的时间——可是,那里他在佩妮姨母家长大,不记得他的父母的模样,因为他们在一开始就为了保护他而死,他和他的教父小天狼星只见过几面,然后他就死于与伏地魔的作战中。

那些他所爱的人都离开了他,这场梦更像是一场噩梦而非美梦,尽管他遇上了一个他从未想过的人。

尽管他想,他爱他。

尽管他也是他所爱的人。

哈利想了很久,也不知道如何回答,只好看着歪着头看着斜前方,不敢直视邓布利多的眼睛,装作一副思考的模样,心里却暗暗期待邓布利多能够换个问题。出乎意料,邓布利多果然这么做了。

“哈利,我的孩子,你快乐吗?”邓布利多开口问道,仿佛他之前并没有问过问题,也没有在等待回答,哈利松了一口气。

“我不快乐吗?”

“你真的快乐吗?”

这比上一个问题好答,哈利觉得答案就在自己的嘴边,马上就要脱口而出。他想说,不,我不快乐,我一点都不快乐。可是,哈利又意识到邓布利多并非是转移话题,先前那个问题他曾问过,也在等待回答。若是他回答他不快乐,那么邓布利多就会问为什么,哈利自己是知道原因的,而想必邓布利多也是知道答案的——那场梦。

可是他无法说出他很快乐,哈利抬起头,看见邓布利多的蓝色眼睛,就像一片大海,容不得任何的谎言和自欺欺人。

“不,我不快乐。”哈利闭上眼睛,承认道。

奇怪的是,邓布利多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,哈利睁开眼睛,看到邓布利多正对着他笑,似乎在鼓励他继续说下去。

哈利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,于是邓布利多开口了。

“从前有座雕像,叫快乐王子。冬天,一只燕子飞来了,快乐王子请求他将他的蓝宝石眼睛送给他人,将他匕首上的红宝石送给他人,将他身上的金片送给他人。最后,他变得光秃秃的了,人们不愿将这样丑陋的雕像留在城市中,于是焚烧了他,最后只剩下一颗铅心。”

快乐王子的故事哈利自然是清楚的,可是邓布利多的故事并没有结束,他继续说道,“燕子也冻死了,他来到了另一个世界,这个世界里快乐王子依旧美丽,他的蓝宝石眼睛美丽宛如大海深处,他的浑身被金片包裹,俊美如天神。于是燕子就想,在这个世界里,我不要再遇到快乐王子,我不愿快乐王子将自己的全部奉献给他人,他喜欢快乐王子的蓝色眼睛,他喜欢快乐王子的笑容。于是他飞走了,从此快乐王子的故事里再也没有燕子,虽然燕子知道,这个世界并非真实世界,他也不是当初他遇到的快乐王子。”邓布利多在这个地方停顿下来,他看了哈利一眼,“当然,我想,对于这只燕子来说,他最爱的快乐王子的眼睛是深绿色的,宛如翡翠。”

哈利从来没有听过下半部分,他听得津津有味,在听到深绿色的眼睛他突然呆住了。他想,我妈妈的眼睛就是深绿色,我的眼睛也是深绿色,曾经有很多人跟我说过我的眼睛很像我的妈妈。

邓布利多说道,“我们现在在哪,哈利?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哈利摇头说道,他的思绪还很混乱,他茫然地环顾四周,“看样子,很像国王十字车站,但是要空旷和干净得多,而且我没看到火车。”

“国王十字车站!”邓布利多惊呼道,“我的天哪,我想,你在等一个人。”

“等人?”哈利问道。

“当一个人坐在火车站的时候,他一般都是在等人。”邓布利多朝着他笑,“不要怜悯死者,哈利。怜悯活人,怜悯生活中没有爱的人,那些需要你帮助的人。有些人你永远也帮不了。”

邓布利多离开了。

哈利意识到他确实在等一个人,他等了一辈子,或者说,这里的一辈子。

你来了,哈利对着他说。德拉科对着哈利微笑,是的,我来接你了。

哈利知道这段旅程已经到达了终点,他已经一个人走了太久太久,他已经快要承受不起随之而来的寂寞了。而现在,他等待已久的那个人就站在终点那里,他知道正前方就是结局,哈利迈开年迈的步伐,向他走去。

他曾经爱过这个世界,然后对此绝望,他觉得这个梦做了太久,久到他要忘了现实。这么久,他以为自己爱上的不过是一场梦,一个幻觉,他们之间永远隔着一扇窗,一场雾,一个世界。可是现在,他却意识到了,这绝对不是一场梦,这样的爱并非是他的臆想,这样浓烈与深沉的爱,只能在两个灵魂碰撞中产生。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凭借自己爱上自己,他们只有在这段漫长的旅途中寻找到另一个人,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。

孤独不是一个人,只有一片云找另一片云,一棵树找另一棵树,一个句子找另一个句子,一个人找一个人,才是孤独。

哈利已经找了他很久很久,久到他要忘了他此次旅行的目的,他要忘记了自己的名字,也要忘记了这个世界。

还好,曾有人,可以证明,他曾经来过。

离开即到达,远游即归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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